流淌。
这里,曾经有过一道很深很深的伤。
少年低醇的声音犹在耳旁,“我来替你,决胜千里之外”。他说帝姬惊才尽艳天纵之资,他说帝姬笑起来便如冬日热阳,可唯有她才知道,自己根本没有这般好。
她的……将军啊……
何时再能见他驰骋沙场之上,何日再能见他扬鞭策马,神情飞扬……
“沂……”
西北种家,满门皆灭。
这般深重的仇恨,这般沉重的担,就这样压在了他的肩膀上。连种家的少夫人们,也忍耐不了这种生不如逝世的日,就此追随夫君而往。可种沂他……他是种家唯一留下的嗣啊……
旁人能自尽,他只能苦苦地捱着。
旁人能哭能骂能恣意发泄心中愤懑,他只能无言地沉默。
少年俊朗的面容上已经生起了青青的胡茬,大约是日未曾净面的缘故。她警惕翼翼地轻.抚上往,硬硬的有些扎手,也有些微微的刺痛。
抬眼看往,月色冰冷,白幡纷飞如雪。
老仆一瘸一拐地送了食盒来,恭敬地向赵瑗施了一礼,又恭敬地转身离往。
赵瑗试探着轻唤了一声。
种沂依旧沉睡未醒。
而且,大约是跪久了的缘故,他的身材有些僵直。
“嗯……”
赵瑗略微皱了一会儿眉,转头对案上满满的灵位说了声抱歉。恍然间,她的眼力滑过了最后一排,在一块小小的木牌上,清楚地刻着:种氏,沂。
刹那间,她如同触.电般跳了起来,拣起那块小小的灵牌,投进火中,直到看着它焚烧殆尽,才渐渐地松了一口吻。
她重新跪坐在种沂身侧,替他揉捏着已...
经僵硬的腿脚。
“诺,我大逆不道的事情做多了,也不差这一件。”
“假如种家先祖们要找我的麻烦……嗯,反正我是神女么,又不怕鬼魂。”
“听好,我已经将你的灵位烧掉了,从此之后你给我好好地活着,好好地娶我,好好地守着我一生一世,不许再生起旁的动机。不然,嗯,不然我就不开心了。”
她絮絮叨叨地对他说了很多,直到食盒又渐渐凉透。鬼魅般的老仆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,无声地提起食盒,重新又往热了一份,又送了过来。赵瑗一直保持着跪坐的姿势,腿脚开端有些发麻。不过她想着,既然种沂硬跪了昼夜,自己连半晚也撑不过往,未免过没用。
“想不想知道,这天我往了哪儿?……”
“我一快马加鞭地往了滑州,然后又赶回来了。诺,这回我的马术总该比得上你了罢?还不快醒来褒奖我一下……”
月夜微凉,白幡纷飞若雪,少年咳血沉眠,少女低声轻叹,只如一阕哀歌,沉沉傍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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